"妈，这件衬衫要收起来不？"小S蹲在储物间门口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布料上褪色的卡通图案。五月的台风吹得阳台晾衣绳吱呀作响，混着楼下槟榔摊的叫卖声，倒衬得屋里更静了。

美兰姨摘下老花镜擦了擦，"这是你姐国中制服啦，那时候她总说领口太紧..."话没说完，喉咙就哽住了。客厅供桌上三炷香袅袅飘着青烟，照片里大S还是二十岁模样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母亲节前的永康街格外热闹，巷口花店堆满康乃馨。可四楼这户人家窗帘紧闭，茶几上摆着半碗冷掉的虱目鱼粥——这是大S生前最爱从台南老家捎来的吃食。美兰姨枯坐在藤椅上，膝盖上摊着本泛黄相册，突然捂着胸口蜷成一团，吓得帮佣阿春姐差点摔了手里的青草茶。

"医生说是心绞痛，要住院观察。"小S在医院走廊跟丈夫通电话时，瞥见玻璃倒影里自己浮肿的眼皮。自从大姐百日祭后，她总在半夜溜进厨房，就着冰箱灯偷偷抹眼泪。上周二女儿许曦文起夜撞见，十五岁的少女愣是抱着她在地砖上坐了两个钟头。

要说这徐家三朵金花，当年在忠孝东路可是出了名的。大S像棵木棉树，看着娇气实则韧得很。那年小S在《康熙》说错话被观众骂哭，是大S凌晨三点杀到电视台，硬是把制作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理论。如今大姐走了，小S才发现自己连水电费单子都看不明白——上个月收到催缴通知，她对着"滞纳金"三个字发了半小时呆。

具俊晔最近在通化夜市摆了个辣炒年糕摊，戴着老婆生前送他的克罗心项链。有粉丝拍到他给每份餐盒都塞张小卡片，上面印着大S最爱的向日葵。"客人问我要不要回韩国，我讲台语他们又听不懂啦。"他操着混了釜山口音的闽南话跟记者打哈哈，转身却把铁板上的年糕翻得哐哐响。

阿雅上周带着自家腌的破布子来看美兰姨，三个女人坐在堆满遗物的客厅里面面相觑。窗台上那盆蝴蝶兰突然啪嗒掉下一朵，小S脱口而出："姐以前最烦这种花开得..."话到一半所有人都红了眼眶。她们这才惊觉，原来思念是藏在空调遥控器电池盖里的便签纸，是浴室镜子上没擦干净的口红印，是半夜自动连上蓝牙的旧手机突然播放《流星花园》插曲。

眼下最棘手的是大S留下的债务。小S有天翻到姐姐的记事本，密密麻麻全是通告时间和还款计划。"她连买给我的生日礼物都记成支出。"小S把脸埋进那件oversize牛仔外套里，闻着残留的柑橘香水味突然崩溃——这是大姐最后一次录影穿的衣服。

母亲节当天，小S带着三个女儿来医院。美兰姨盯着窗外飘过的天灯忽然说："你姐十六岁那年，非要在顶楼放孔明灯许愿当明星..."话音未落，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。护士冲进来时，众人看见老太太死死攥着病号服口袋——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平安符，是大S出道时从龙山寺求来的。

具俊晔的摊位最近总收到匿名订单，备注栏写着"多加甜辣酱"。而信义区某栋豪宅里，有个男孩偷偷把母亲的照片设成电话手表桌面。街坊们都说，每到傍晚就能听见顶楼传来《泡沫美人鱼》的钢琴声，弹得断断续续的，像谁在学琴。

如今经过大安森林公园，常看见个戴渔夫帽的男人在长椅上喂流浪猫。脚边帆布袋里露出半截剧本，封面上《转角遇到爱》的字迹已模糊不清。清洁工阿伯说，这人有时会对着空气比划："Action！表情再娇羞点啦！"

生命的无常总叫人措手不及。那些没来得及说的"对不起"和"我爱你"，是否都化作了清明细雨里的纸灰？当至亲化作手机里再也不会跳出的对话框，活着的人该守着回忆度日，还是咬牙向前？或许正如夜市霓虹终将照亮每个黑夜，我们终将在缅怀中学会与伤痛共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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